双目成林

【王喻】我看你一眼04

        下课铃响起，整个校园一阵嘈杂。

        喻文州看着面前的人，也扯出一个微笑：“不，碰巧吧。”

        他并不信有缘分这种东西，相比这种他觉得多数是巧合。

        “凡事都是讲究因果的。”王杰希一脸高深莫测，“可能喻老师不信，不过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

        有那么一瞬间喻文州觉得王杰希有点像神棍。他朝身后看了一眼，瞥到了自己班的学生，对王杰希说：“我们班孩子出来了。”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改天请你吃饭。”

        王杰希朝他一笑：“客气了。”

        头寒假的家长会还是王杰希开的。

        他进教室的时候正看到喻文州站在靠窗户那排第一桌，弯着腰拿桌子上的粉笔，窗台上有几盆和季节不符的绿色小盆栽。

        “喻老师，”王杰希叫了他一声，算是打招呼，“忙呢？”

        “没有，”喻文州在桌子上戳着粉笔头，“我在想要不要在黑板上写个‘寒假家长座谈会’这之类的主题。”

        “不用吧，以前都没写过。”王杰希想了想，确实以前也没看到过黑板上有字。

        喻文州把粉笔头收进手心：“那就不写了。”

        整场家长会的内容王杰希都没怎么去听，会开了多长时间他盯着喻文州看了多长时间。

        回到家卢瀚文问他家长会说了什么，王杰希黑着一张脸，拿着他的成绩单问：“你为什么语文考这么点？”

        卢瀚文一看自己家小舅舅板着脸再看看自己成绩单，咽了口唾沫：“我…语文老师监场我紧张…”

        “语文老师谁？”

        “班主任。”卢瀚文一副死不想承认喻文州的科他考了所有成绩里最低分的样子。

        “哦——”王杰希眯着眼，按卢瀚文的话说那简直就跟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似的，“我回头去跟你们喻老师好好说说。”

        卢大外甥欲哭无泪：“你都不知道喻老师是语文老师吗？！”

        “我现在知道了。”

        “小舅，我觉得我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当个演员，”卢瀚文假模假式地抹抹眼泪，“说认怂就认怂，你看我眼泪都出来了。”

        “别给我贫。”王杰希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的会客沙发上抱着胳膊训自己大外甥。
        卢瀚文扁着嘴扮可怜：“还不是因为你给我从小到大训出来的。”

        王杰希冷眼看着他：“哦？”

        卢瀚文被他着一眼看得发怵，还是嘴硬：“就是赖你！都赖你！不理你了！”

        “那你就别理我了，”王杰希指指门口，“自己出去反省。”

        小孩儿红着眼眶吸吸鼻子跑了出去。

        还没过五分钟，王杰希还没看完卢瀚文的单科卷子，喻文州的微信就发过来了，喻老师问到：“你训孩子了？”

        王杰希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一起捻了几下，回了话：“不是因为成绩，他跟我臭贫。”

        对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几秒钟之后屏幕上又多了一句话：“活泼是好事。”

        看着这种跟自己长辈说话风格一样的句子，王杰希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过去，半晌，他半开玩笑地打了一句：“您还不知道卢瀚文是个什么性格么，太皮了就是，得赶紧板板了。”

        喻文州没再说什么。

        王杰希往沙发里一靠，开始沿着喻文州的思路琢磨他对自己的看法。这阵子接触下来，他发现喻文州虽然比他年龄小但是想法和考虑问题的思路和自己都不一样，太规矩了，规矩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无形的束缚。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上这么一道枷锁。

        喻老师喻文州，喻文州喻老师。王杰希在心里念叨了不少遍，最终决定自己还是先多刷刷存在感。不过他又不想等，他怕万一时间太长了感情这种东西发生变数，以前玩也玩过，碰也碰到过想认真交往的，结果连暧昧都还没开始感情就结束了。

        到底该怎么办，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论说王杰希这三十几年，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但是这一眼就印在他脑子里，一笑就戳在他心坎里迟迟忘不了，满眼满脑子都是这一个人的感觉，还真是头一次。只要一想到他，恨不得把人圈在自己身边，紧紧搂着，压在自己身下亲吻，占有他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甚至王杰希觉得他自己可能有点要疯，有时候说不好这种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占有欲。他也不明白，仅仅那一眼，仅仅见过有限那几面，怎么就会生出这样的感情，自己的心里为什么又会如此一阵一阵发涩。

       他决定先探探喻文州对同性这种感情的态度。

       实际上喻文州对于这种感情的态度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要是说他思想想上一辈那样刻薄古板，那么这个命题一定会被推翻。他只是被社会和家庭的条条框框规矩圈着，思想和行为举止不去逾越界限，但是他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别人，这也是他最矛盾的地方——他认为人人皆平等，万物都是自由的。

       年后没几天，王杰希有个朋友家的亲戚孩子出柜成功，他朋友跟他聊天时候唉声叹气多聊了几句，王杰希就着这件事旁敲侧击再带拐弯抹角地跟喻文州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人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在意的太多就该没什么意思了。

       喻文州表示赞同，他对王杰希说：“所有的感情都应该被尊重，不管是单方面还是双方面。”

       王杰希看到他的这句话心里挺没底的，他不知道喻文州到底是这么想的，还是只是跟他玩了个文字游戏。

       好在这一寒假，王杰希在朋友圈和家长群里跟喻文州刷足了存在感，俩人偶尔也一起私聊着聊上几个小时了。

       三月三十一号，晚十一点半。

       王杰希突然给喻文州发了条微信：“如果我追你，有希望吗？”

       三月三十一号，晚十一点五十九分。

       喻文州回了王杰希的微信：“愚人节快乐，谢谢。”

       四月一号，凌晨景点整。

       王杰希第一次告白失败。